作者 | 塞爾達
“ 特斯拉降價是他的事，我們蔚來絕不降價。 ”曾豪言絕不“跟風”降價的蔚來，最終還是在300億元的資金缺口面前選擇妥協(xié)。
6月12日，蔚來正式宣布降價，相關話題#蔚來全系車型降價3萬元#沖上微博熱搜。 截至當日中午，該話題已有超過60家媒體報道，閱讀次數(shù)接近3000萬。
蔚來“背刺”也引起網(wǎng)友吐槽，有大V發(fā)文稱，“ 不是說不降價嗎?怎么一下就降3萬 ，這力度有點猛”。
以用戶服務為核心賣點的蔚來，之所以“違背祖訓”來全系降價，主要原因在于背后的資金鏈吃緊。
在持續(xù)燒錢下， 蔚來一季度末賬上現(xiàn)金較去年末減少超過50億元，只剩下140多億元，但短期內就要支付的流動負債超過400億元；參考去年蔚來經(jīng)營現(xiàn)金流凈流出近40億元，未來一年資金缺口近300億元。
對于蔚來來說，相比降價帶來的虧損擴大風險， “ 以價換量 ”帶來的擴大營收更具誘惑力。畢竟，相比中長期的口碑與穩(wěn)健發(fā)展，眼前的 300 億元缺口是現(xiàn)實存在的麻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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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降價堵缺口
面對300億元的資金缺口，蔚來選擇“以價保量”來穩(wěn)住營收。
根據(jù)蔚來今年一季報顯示，蔚來賬上現(xiàn)金比去年末減少超過50億元，只剩下147.63億元；但短期內要支付的“流動負債”卻超過400億元，其中僅“短期借款”和“應付賬款及票據(jù)”合計就超過240億元，都已經(jīng)遠高于賬上現(xiàn)金。
更重要的是，蔚來賬上的140多億元并非全部用來應付流動性壓力，還要拿去“燒”的。
蔚來雖然沒有公布一季度現(xiàn)金流情況，但據(jù)其去年財報， 2022年蔚來經(jīng)營現(xiàn)金流凈流出接近40億元 ；隨著降價促銷活動展開， 蔚來毛利率將進一步承壓甚至變負數(shù)，虧損幅度也有可能擴大，未來一年的經(jīng)營現(xiàn)金流凈流出相比去年恐怕不降反增。
這意味著，蔚來未來一年要還的錢超過400億元，保守估計在經(jīng)營上還要燒40億元，但賬上只有140多億元，資金缺口接近300億元。
以蔚來目前狀況，通過融資圈錢或變賣資產(chǎn)等方式快速補充資金解決流動性問題并不現(xiàn)實；相比之下，若通過降價，使 汽車這類高客單價的大宗消費品起量，倒是一個更可行的辦法 。
6月12日，蔚來宣布全系車型起售價減3萬元。這意味著，蔚來主力車型ET5價格正式落下30萬元區(qū)間，達到29.8萬元；去年底推出的全新ES8價格跌破50萬元，降至49.8萬元；而今年5月底推出的全新ES6，價格則降至33.8萬元，與ET5原本價格接近。
事實上，倘若蔚來不進行全系降價，恐怕難以在如今內卷激烈的新能源車領域提振銷量。
今年一季度，蔚來汽車交付量環(huán)比減少22.5%至3.1萬輛；二季度銷量表現(xiàn)也不樂觀，在剛剛過去的4月和5月，蔚來汽車銷量分別為6658臺和6155臺，遠低于2月和3月的12157臺、10378臺。
銷售情況不佳，業(yè)績數(shù)據(jù)可想而知，財報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23年一季度，蔚來實現(xiàn)營收106.76億元，同比增長7.7%，環(huán)比下降33.5%；歸母凈利潤方面， 蔚來今年一季度凈虧損48.04億元，相比去年同期虧損18.25億元，虧損金額同比擴大了163.2% 。
在6月9日晚舉行的財報會議中，蔚來CEO李斌承認二季度產(chǎn)品銷量和預期確實有差距。
他解釋稱，中央財政購置補貼在2022年底取消，蔚來汽車雖沒有調漲車輛價格，但從2023年6月開始，其充電樁從免費贈送變成付費購買，消費者的購車成本明顯增加；同時，市場競爭更加激烈，部分消費者轉向競品車型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根據(jù)一季報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蔚來毛利率表現(xiàn)同樣糟糕。
2022年一季度，蔚來毛利率還有14.6%，比同期小鵬和比亞迪的12%左右的毛利率都要高。
但到了今年一季度，蔚來毛利率暴跌超過13個百分點至1.52%，比幾個主要競爭對手都要糟糕；同期小鵬毛利率還是高于蔚來，理想依然維持在20%以上，比亞迪不降反增，同比增超5個百分點至17.86%。
蔚來在財報中解釋稱，動力電池原材料碳酸鋰價格雖然從2023年初開始持續(xù)走低，但是傳導至電池成本還需要一定周期； 毛利率下跌原因同時還包含產(chǎn)品組合變化，以及上一代ES8、ES6和EC6車型加大促銷折扣力度等。
蔚來創(chuàng)新低的毛利率也引發(fā)同行的關注， 理想汽車CEO李想在社交平臺發(fā)文表示，一個有基本常識的汽車企業(yè)，在產(chǎn)品立項的時候普遍會把產(chǎn)品的穩(wěn)定毛利率設定在15%至25%之間，最差也不會低于15%的毛利率。
這樣一 來， 在毛利率低和虧損巨大的背景下，蔚來 即便通過大幅降價的舉動實現(xiàn) “ 以價保量 ” 的 目標， 也存在著 讓毛利率進一步承壓甚至變負數(shù) 的風險 ， 倘若蔚來方面操作不當，恐將資金缺口進一步放大。
02.大興土木
針對300億元的資金缺口，蔚來開出的“藥方”貌似只有增效，對于降本方面并無太多建樹。
2023年一季度，蔚來銷售費用由去年同期的20.15億元大幅增加至24.46億元，同比增長21.4%；銷售費用位居“蔚小理”榜首，超過比亞迪的一半，而比亞迪營收超過蔚來的11倍。
銷售費用營收占比方面，蔚來該比例由 20.33% 進一步提高至 22.91% ；相比之下，理想和比亞迪只有 8.76% 和 3.87% 。
蔚來在一季報表示，銷售費用增加主要由于銷售人員成本增加，以及公司銷售服務網(wǎng)絡擴展相關費用增加所致。
另一個成本大頭是研發(fā)費用，今年一季度，蔚來研發(fā)費用同比增長74.6%至30.76億元，金額幾乎是小鵬和理想之和，接近比亞迪的一半（再次強調，比亞迪營收超過蔚來11倍）；
研發(fā) 費用營收占比也由 17.78% 提高至 28.81% ，同期理想和比亞迪該比例分別為 9.86% 和 5.19% 。
蔚來表示，研發(fā)費用暴增主要由于2023年第一季度確認的研發(fā)職能的人員成本增加及股權激勵費用增加； 李斌此前稱，蔚來的研發(fā)費用將保持在每個季度30-35億元。
如此情勢之下，蔚來依舊執(zhí)意“大興土木”去做基建投入，在2月份宣布，計劃在2023年新增1000座換電站，其中約600座為城區(qū)換電站，約400座為高速換電站。
彼時李斌在蔚來汽車App中稱，如何加快充換電網(wǎng)絡建設是用戶最關心的問題，公司決定加快換電站部署速度，讓更多用戶盡早體驗到換電服務；2023年新增的城區(qū)換電站將重點布局有一定用戶基數(shù)、還沒有換電站的三四線城市和縣城。
一座換電站建設成本保守估計在百萬級別，那么2023年的換電站建設上，蔚來就要超過10億元投入，而從蔚來成立至去年年底，共計在建設換電站投入約20億元。
如此一來，蔚來面對300億元的資金缺口依舊大興土木，要將換電進行到底，就只能倒逼公司來想盡辦法“搞錢”來穩(wěn)定資金鏈。
03.付費換電的“隱患”
在蔚來全面降價的同時，用戶的用車權益也面臨減配。其中，取消免費換電服務的舉動引來爭議。
對于蔚來新購車用戶來說，用車權益為整車6年或15萬公里質保，其中三電系統(tǒng)可享10年不限里程質保、6年免費車聯(lián)網(wǎng)、終身免費道路救援；但6月12日以后， 免費換電將不再作為基礎用車權益 ，用戶可選擇單次付費進行換電，蔚來此后將推出靈活的加電補能套餐。
在兩年前，“終身免費換電”曾是蔚來用戶標志性的用車權益，但該政策經(jīng)歷多次調整，最近一次調整就在本月落地，新車主每月免費換電次數(shù)從6次調整為4次。
“非常直接地說，（換電）將來一定會全部收費的?！蔽祦砜偛们亓樵?月表示，只是沒有想到，所謂“將來”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。
隨著收費換電時代的到來，蔚來在財務上閃轉騰挪的空間倒是被放大。
換電和充電都是電動汽車補能方式。充電速度較慢，換電是指到換電站直接換裝一組充滿電的電池，體驗類似加油。換電模式是重資產(chǎn)業(yè)務，投資建設換電站持有大量電池，需要投入大量資金。行業(yè)內各企業(yè)普遍成立電池資產(chǎn)管理公司，出租電池收取租金。
蔚來汽車的電池資產(chǎn)運營方是武漢蔚能電池資產(chǎn)有限公司（下稱“武漢蔚能”）。武漢蔚能成立于2020年，注冊資本為18.7億元，公司第一大股東是蔚來控股有限公司。
武漢蔚能是蔚來汽車換電商業(yè)模式的核心環(huán)節(jié)。在技術上，蔚來汽車的車型采用統(tǒng)一的電池包，允許更換；商業(yè)模式上，蔚來汽車走通“兩張發(fā)票”模式。汽車銷售時，廠家開具一張機動車銷售統(tǒng)一發(fā)票給車主，另一張增值稅專用發(fā)票開給武漢蔚能。
蔚來汽車設立武漢蔚能也意在打通與金融機構的合作。因為車主每月支付租金，換電項目具備穩(wěn)定的現(xiàn)金流。2022年4月，武漢蔚能發(fā)布綠色電池資產(chǎn)支持票據(jù)（ABN）。
不過， 蔚來換電雄心壯志背后，也面臨財務造假爭議 。
去年6月28日，做空機構灰熊（Grizzly Research）發(fā)布做空報告， 稱蔚來通過關聯(lián)方武漢蔚能虛增收入和利潤，認為武漢蔚能至少從三方面對蔚來提供幫助：
提前幾年確認收入；提供一個愿意購買超過其需求量的交易方；將折舊費用從其財務報表中轉出。
報告指出， 如果沒有蔚能，蔚來將不得不在客戶的租用服務期間按月確認收入，但有了蔚能，他們可以將未來幾年的收入提前并立即確認，以人為地提高營收，而不產(chǎn)生任何額外的成本。
同年8月26日，蔚來在港交所公告，在灰熊賣空報告發(fā)布后，獨立董事李廷斌、吳海及龍宇組成董事會獨立委員會，針對賣空報告中的主要指控開展了獨立內部調查。 目前，獨立內部調查已實質性完成。 基于調查結果，獨立委員會得出結論，賣空報告相關指控均無事實依據(jù)。
考慮到當時的蔚來在換電服 務上多為免費狀態(tài)，灰熊在 蔚能 的問題上更多是推演與猜測，不過一旦換電進入到付費時代，那么面對著 300 億元的資金缺口，李斌對于 蔚能 的使用，一定程度上考驗著這位新能源掌門人的基本商業(yè)道德底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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